☆°.☁︎ 〈孤單的人聲〉 ——讀斯維拉娜.亞歷塞維奇《車諾比的悲鳴》〈序幕:孤單的人聲〉 請進,記者,請進。 這裡有一杯茶,是,是我。我是他的妻子。 當然,我的孩子,他過得很好,有些小毛病。喔當然, 上帝保佑他。保佑你。 沒關係,沒關係,我可以談談車諾比。 你看窗外,天空是無限的藍,那是如今的我 唯一能看見的。那天,那天的天空,是某種更為不祥的顏色。 (燃燒的屋頂,覆蓋一整個天空) 我們是空氣。前往死亡的空氣。你見過 一個人的死去嗎?像雪一般地死去。他過了兩個禮拜才死 那麼多輻射像天使,穿梭時空,將他慢慢帶走。 祂們像鬼。祂們像鬼。像鬼⋯⋯ 帶走消防員。他。剛剛成為的一個父親。 (死神直勾勾地盯著我,鮮紅色的熱從眼窩墜落) 你想閱讀那顆柳丁嗎?他的屍體,和屍體旁的柳丁 與我的一生相互質問,土地有時與天空對視—— 護士叫我不能靠近即便是柳丁。 你覺得這是有可能嗎?一個人在十四天內死掉。 你覺得是可能的嗎? (我不停計算過,怎麼算都覺得太短) 他們叫我安靜。英雄某天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。 我將自己埋葬。你知道,看著一個人剝落是什麼感覺嗎? 你覺得將一個人剝落是可能的嗎? 他的膚。他的脊骨。他的眼神。剝落。 (那麼那麼多輻射⋯⋯)(剝落。) 死在家以外的地方。雖然,他就是我的家。 啊,當然,我明白,他是英雄。 他不能是我的家。 (某種熱從此如鬧鬼般居住我的靈魂) 我如今十分平靜,你不覺得嗎? (一個人住在雙人房) 有人死得更快,比你願意承認還要更快更快。 (死神滯留另一個房間⋯⋯) 我也死了腹中的小孩,它甚至沒有名字 我的知覺也死了,或許安詳吧 (對於死亡有了其他想法) 我不知道。那片大理石,那片寬廣的大理石,埋葬他的大理石 從此駐紮我的生命,我那已經死了的生命。 後來我又生了一個。違抗所有人的聲音再生了一個。 沒錯,正如預言,那樣多的小毛病,集於一身。 (天空好藍啊⋯⋯)(沉默) 沒錯,二十三歲,我的二十三歲。新婚。 (苦笑)(臉上的皺紋延伸至殘缺的小鎮) 有些人不會回來。消失在時間裡不會回來。 (讓我在這難得的場合說一些)(過於明顯的陳述句) 過了十年我才能再次告訴誰一些事。 (變得嚴肅) 你才是記者,我是遺孀,但請容我顛倒這個關係。 (空氣流動,悲傷如風淡淡) 換我在這裡問你一些小小的問題。若還有餘力 你嘗試回答看看。 ☆°.☁︎ 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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